这些外戚的封地其实都并不在秦国的疆域之内,很明显是掠夺来的,背后可以看出秦宣太后力主秦国的扩张。掠地只是表面,秦宣太后更为厉害的是她对人才的重视,比如后来的武安侯白起就是魏冉发掘出来的人才,其实如果当时没有秦宣太后的认可,恐怕白起也只能在魏冉那里做个马前卒。秦宣太后也继承了秦国先辈爱引入外援的特点,很想在外国引入更多的人才,她率先看重的就是齐宣王的庶弟孟尝君。

  秦国要请这位强力外援来当国相,是下了血本的,秦宣太后命令自己的儿子泾阳君去齐国当人质,换孟尝君过来。有些人天生就有亲和力,孟尝君就是如此,一路上孟尝君和泾阳君成了要好朋友。但是孟尝君的门客们劝住了他,他们认为此次去秦国是凶多吉少,而孟尝君接受了这次建议,他第一次去秦国实际没有去成。

从二流后妃到强国太后的秦宣太后

  当秦国第二次来请孟尝君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变故。首先,秦国内部出现了重大的分歧,有人对秦昭襄王说:“孟尝君贤,而又齐族也,今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矣。”(《史记。孟尝君列传》)秦昭襄王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不但闭口不提聘相之事,反倒把孟尝君软禁了起来。而且还要杀了他。泾阳君与孟尝君私交甚好,他知道了昭王的意图,便把真实情形告诉了孟尝君。孟尝君吓得魂飞魄散,本想到秦国来当公务员,这倒好,有可能被人当成死尸来处理了,恨不听那些门客的劝阻啊。最终,在泾阳君的帮助下,孟尝君带着人马逃出了秦国。

  其实孟尝君来秦国本来是秦宣太后的建议,让秦国可以多一个贤士,没想到让自己的儿子秦昭襄王给办砸了,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但是我们丝毫不能怀疑这位太后的眼光,因为如果能重用孟尝君,他带来的绝不只是他个人的智慧,而是一个可以称得上完美的团队。这支团队如果在秦昭襄王的时期就归秦国拥有,秦统一六国的步伐很可能会更快一些。但是可惜,秦昭襄王没有母亲那样的眼光和见识。

  在历史上我们看到的秦宣太后是一个复杂的女人,我们也同样能看到这个强势女人背后的那种平凡的情感。

《史记·匈奴列传》记载了秦宣太后这样的故事。匈奴的义渠王,归附服从了秦国,但是秦昭襄王继位后,前来朝贺的义渠王桀骜不驯,对秦昭襄王非常不屑,大有反叛之意。在这种情况下,外有六国,内政不稳,如果北方的匈奴再给自己点颜色看看,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在此情形下,秦宣太后做出了一个让后人诟病很久的决定,私通义渠王。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一夜情,而是那种长久意义上的牺牲,因为秦宣太后还为这位义渠王生了两个孩子。这种关系维持了很久,当秦国再次强大的时候,秦宣太后开始对这位“情夫”下黑手了。

  首先她骗义渠王到了甘泉宫,这义渠王和秦宣太后做了几十年的情人,丝毫没有怀疑秦宣太后对自己的感情,可有些时候,感情是不可靠的。秦宣太后命令亲兵把这个在自己床上混了几十年的男人杀了,她和他没有感情,也没有任何的情义,而他们所生的那两个孩子,在历史上也没有任何记载。

从二流后妃到强国太后的秦宣太后

  自此秦国最后一个忧患被铲除,秦国把对匈奴的防线推到了长城一线,这下秦国可以腾下手来,把目标瞄准在统一中国上了。楚国进攻韩国,韩派使者去向秦国求救。韩国使者名叫尚靳,秦宣太后把他召到了跟前,说了一番话。这番话被日后的史家称为跃然“史”上的淫词滥语,“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

  今佐韩,兵不众粮不多,则不足以救韩。夫救韩之危,日费千金,独不可使妾少有利焉?”秦宣太后说得很明白,那就是对我有好处的我就干,对我没好处的我就不干,不过比喻的如此奸邪,而且跃然在《史记》之上,也真是世间罕见。

  对于这件事情的解释,我只能用秦宣太后的寂寞和她对大秦帝国的那种责任感来解释,这两重感情在她的心中充斥着,交错着,起着各种化学反应,最终她的淫词,却也能化作一道政治符咒贴在了韩国的身上。这就是最真实的秦宣太后。

  秦宣太后的辉煌是从她帮助儿子登基开始的,而秦宣太后的没落是从秦国的另一个能人开始,这个人叫范雎。

范雎入秦后,他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秦宣太后的弟弟和儿子们都太厉害了,厉害到秦昭襄王根本没有什么实权。

  公元前271年,秦昭襄王派王稽出使魏国,来到了魏都。范雎的挚友郑安平听说秦使来到,认为这是范雎的好机会,便应聘做馆驿的仆役,找机会接近王稽。郑安平好不容易见到了王稽,说范雎是个能人,请求秦使见上一见。王稽同意了,因为任用六国的人才,一直都是秦国的传统。和范雎见面后,他顿时对范雎的才识胆气十分佩服,就将范郑二人都带回了秦国。

  范雎到了秦国一直没有受到秦昭襄王的召见,不是秦昭襄王不想见他,是因为秦昭襄王压根就没有权力召见他,召见了,怕母亲不高兴。后来,魏冉带兵去攻打齐国的刚(今山东宁阳县东北)、寿(今山东东平县东南),范雎利用这个机会向秦昭襄王上书。这次,他终于得到了秦昭襄王的召见。

  范雎此时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知道秦国现在并不在秦昭襄王手中,不敢贸然进言,秦昭襄王也知道这些,所以喝退了左右。范睢展开他的宏篇大论:“秦国地势险要,军队众多,军民勇敢,可以成就霸王的事业。但闭关十五年,不敢进兵山东,这是因为穰侯为秦谋不忠。”范雎毫不退让,矛头直指魏冉。他见秦昭襄王没有怒气,便提出了最新的作战方案,这也就是著名的远交近攻的作战方针。从此,范睢日益得到秦王的信任。又过了几年,范雎又对秦昭襄王进言了,这次不是批评魏冉有战略性的失误了,而是直接告诉他,秦国很危险,危险的根源就是太后一党。

  秦昭襄王被范雎打动了,他难道不知道这四贵很讨厌吗?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他顾及自己的母亲,她为秦国付出的已经很多。可现在秦国真的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秦国在商鞅之后一直设立郡县制,所以权力大多是掌握在秦王的手中,少有地方割据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就要在秦宣太后的威势下产生了。

  所以秦昭襄王在范雎的劝说下,终于下定决心,把执政的秦宣太后轰下台,然后把“四贵”解散,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公元前266年秦昭襄王把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逐出关中,免掉穰侯相位,改用范睢为相,封为应侯(应在今河南宝丰县西南)。而在秦国执政四十一年的秦宣太后终于走下了政治舞台。

  秦宣太后给我们最后的印象,是《战国策》里对她的记载,这可以说是她给世人留下的最后的印象。当“四贵”倒下后,秦宣太后也退出了政治舞台,秦昭襄王和范雎是怎么成功夺权的,史书上并没说,但是夺权的过程非常顺利,魏冉等人像是等着让秦昭襄王削藩一样,没有做任何的反抗,这里边是秦宣太后的作用,因为“四贵”都与秦宣太后有着血缘关系,都是她最亲密的人,四贵在如此大的变故面前显示出了冷静,而秦昭襄王也并没有赶尽杀绝。

  这只能理解为秦昭襄王和母亲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能够让王权在和平的条件下过渡。秦宣太后办到了,她说服了自己的亲人,交出了他们手中的权力。包括她自己也要离开这个她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舞台。从这点上来说,秦宣太后配得上任何言语的称赞,因为她保存下的是秦国的实力。

  退休的老人是寂寞的,秦宣太后当初有两种感情在自己的心中反复冲击,一种是寂寞难捱的女性情感,一种是对国家的责任感,现在对国家的那份感情淡了。而女性的情感上的空虚,自然就占领了她感情的高地。秦宣太后有过很多情夫,但那大多数是为了政治需要,而此时她有了另一位情夫名叫魏丑夫。公元前265年,秦昭王四十二年,大概七十多岁的宣太后病倒了,这离她离开政治舞台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她躺在病床上,自知时日无多,想着心爱的小情郎魏丑夫,于是宣太后传下命令:“为我葬,必以魏子为殉。”(《战国策》)

魏丑夫眼见得宣太后出了这么个主意,本来是想陪着这个老太太让她能给自己一点好处,现在倒好,要把小命搭上了,吓得他够呛,于是就去找大臣庸芮想办法。庸芮便去求见太后,秦宣太后召见了他。面对已经奄奄一息的太后,庸芮说道:“听说您要让魏公子为您殉葬?如果人死后无知,那么您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心上人的性命?

  假如人死后有知,那么先王(秦惠文王)这几十年来,在地底下怒火已经积得够多的了,太后您去了阴世,补过还来不及,哪还有机会跟魏丑夫寻欢作乐?”秦宣太后应道:“善!”然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们不知道她这最后一个“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句怨恨的反话,还是一句真心的忏悔,或是她根本不想再杀害无辜。我想这一切只有秦宣太后自己知道了。

  秦昭王四十二年十月,秦宣太后薨,下葬在芷阳郦山。当秦国统一六国,在历史记住了秦始皇这位千古一帝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想到过曾经有这样一位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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