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对于乌鸦的崇拜比较早。对于乌鸦的崇拜是一种古老的信仰,中国的许多民族在古代的时候都曾经崇拜过乌鸦。上古神话有三足神乌为王母取食的神话,已将乌鸦称为“神乌”。而用乌鸦占卜是古人对乌鸦崇拜的一种体现,早在西汉时期,就盛行鸦卜习俗。后来甚至还有专门讲用乌鸦占卜的著作《阴阳局鸦经》。在黎族的《举木惹牛》故事中,乌鸦能够救人,在普米族神话《洪水滔天》中,乌鸦能够预料灾难的发生。对于乌鸦的崇拜,跟生产方式有关,最早的乌鸦崇拜应当产生于狩猎时期,乌鸦能够帮助狩猎者找到动物的尸体,获得食物,同时有些民族还有崇黑的习俗,乌鸦因其黑色羽毛而受到喜爱,后来,乌鸦的形象走向了其对立面,主要是因为生产方式的转变,大部分的民族由狩猎转为农耕,乌鸦的杂食性和爱偷东西的习性就使其遭到了厌恶。尤其当人们远离丛林,并有了更先进的手段来获取食物的时候,便不再需要借助乌鸦来寻找食物。此时乌鸦的食腐性便使其成为报丧的信号。满族现在也不再采用渔猎的生产方式,然而在其他民族对乌鸦的审美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的时候,满族至今还存在着对乌鸦的敬仰和崇拜。这里,乌鸦曾经救过本民族祖先的传说在保留满族对乌鸦的祭祀与崇拜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以人为主人公的传说中,鸦鹊落在满族的皇帝或英雄人物的身上,从而使他们躲过敌人的耳目获救。鸦鹊也因此受到皇帝的宠爱,也受到满族人民的爱戴。这一类形象中的鸦鹊并没有被拟人化,其救助行动是直接的。这一形象中,最为人熟知的就是乌鸦搭救小罕(努尔哈赤)逃生的传说。小罕被明兵追赶,眼看就要追上了,一群乌鸦盖在他的身上。明兵远远看见一群乌鸦,就断定这地方没人,朝前追去了。乌鸦救了小罕的命。
在《昭陵的由来》中,也是一群乌鸦将皇太极团团围住解救了处在极度危险中的皇太极。皇太极从此将乌鸦看作神物,不但不让人伤害,还专门在盛京的东北角圈地伺鸦。清文献《满洲实录》卷一则记载了一篇爱新觉罗氏家族崇鹊神话:布库里雍顺数世后,“其子孙暴虐,部署遂叛,于六月间将鄂多理攻破,尽杀其阖族子孙,内有一幼儿名樊察,脱身走至旷野,后兵追之,会有一神鹊棲儿头上,追兵谓人首无鹊棲之理,疑为枯木遂回,于是樊察得出,遂隐其身以终焉。满洲后世子孙,俱以鹊为神,故不加害。”
此外,满族对于乌鸦的崇拜,还跟乌鸦的食腐性有关。满族的先民们采取渔猎的生产生活方式,当时生产力低下,不可能经常打到猎物。而乌鸦喜欢吃野兽的尸体。人们在乌鸦聚集的地方获得意外的食物,久而久之,便逐渐崇乌鸦为神灵了。在亚洲东北部以及与之隔海相望的北美西北部沿海的原始渔猎民族中,乌鸦被视为圣物受到崇拜,证明了乌鸦崇拜与渔猎民族关系密切。
在满族民间传说中,乌鸦的拯救者形象跟乌鸦的食腐性有关。乌鸦落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身上,将其包围,给敌人造成他们已经死了的假象,从而搭救了他们。努尔哈赤下令要在索伦杆上敬饲乌鸦。沈阳故宫清宁宫前就立着一根索伦杆,有丈余高,顶部有一碗型之物,木杆置于汉白玉基座上。萨满在祭祀仪式中,将五谷和猪杂碎放在神杆的顶端,敬饲鸦鹊;皇太极则不准任何人伤害乌鸦,且专门伺鸦。《东三省古迹遗闻》载:“必于盛京宫殿之西偏隙地上撒粮以饲鸦,是时乌鸦群集,翔者,栖者,啄食者,梳羽者,振翼肃肃,飞鸣哑哑,数千百万,宫殿之屋顶楼头,几为之满。”这里,乌鸦的灵性是因为乌鸦“偶然”救主而被赋予的。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动物崇拜了。对于被救助的皇帝来说,是因为被意外搭救,而采取行动感激乌鸦,对于满族后世来说,是由于乌鸦救了满族的皇帝(也是祖先),所以对乌鸦心存感激。二者都是一种报恩的行为。对于乌鸦是这样,对于喜鹊也是一样。关于努尔哈赤的传说有很多异文,其中,有的就说是喜鹊立在了小罕(努尔哈赤)的头上,被明军当成木桩得以逃生。这跟清文献记载的喜鹊救樊察的传说有相似之处。然而,为什么救人的是鸦鹊而不是别的鸟类呢?究其原因,还是跟原始的满族对于鸦鹊的动物崇拜有关。
呼什哈哩氏的萨满祭祀中讲,乌鸦是看林子的格格,即林海女神,有了她猎人进山就能平安。所以,往昔猎人祭山林时先要给乌鸦扬酒撒肉。《乌布西奔妈妈》中说乌鸦从前是天神阿布凯恩都力的亲随,在争战中误食黑草死去,变成号啼的黑乌,在人马屯寨边飞旋,为人巡狩。有的萨满神谕中载:乌鸦的羽毛“像没有太阳时候的颜色”,即黑夜。乌鸦是黑色报警鸟,有了她就宵夜平安。在宁古塔流传着关于沙克沙恩都里的神话:天神看见人间对天灾病患,一点也不懂得预防,就派沙克沙下界预报一些吉凶祸福。他通过感孕投生在一个老猎户家中,是一个半人半鹊的形象,并在喜鹊窝里长大,终日和喜鹊为伴。他预报了洪水、瘟疫,使部落幸免于难。他识破了耶鲁里的迷魂阵,救出了族人,被满族奉为喜神。每逢添人进口、修建新房、久病得愈、出兵打仗平安回来,满族都要祭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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